“走一走看一看，原石都不贵，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说不定就一夜暴富。”

　　行走在小摊小贩之间，赵俊生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当初东非战场时候的感觉。

　　那个时候每天打完仗，赵俊生都会和自己的部下前往街道里。

　　那些街道里就是这样的小摊小贩他们贩卖着各种吃的喝的用的。

　　可惜的是被敌方一枚导弹下来，把那里移为了平地。

　　很多赵俊生认识的人在那场轰炸下变成了碎片。

　　“赵先生，你怎么了？”马六一在旁边问道。

　　赵俊生急忙摇摇头说道：“我没事，怎么了？”

　　“我说，你看这块原石怎么样？”马六一抱起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好像敲西瓜一样，在石头上敲了敲。

　　赵俊生也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这块不行。”赵俊生说道。

　　听见赵俊生说不行，面前的马六一也没想太多，随手就把石头放了下来。

　　可是面前的老板却不干了。

　　这人谁呀？跑到自己的摊位面前说自己的石头不行，周围这么多客人呢，这么一说别人不买我的石头咋办？

　　“你压谁呀？不买能不能滚一边去？谁让你说我石头不行的。”

　　老板本来就是个暴脾气。

　　他觉得自己的生意可能受影响的时候，想也不想就把赵俊生骂了。

　　听到这句话，赵俊生和马六一自然不愿意了。

　　马六一有些生气的说道：“怎么说是我们的自由，买不买也是我们的自由。我们又没有污蔑你，更没有污蔑这块石头。上来就骂人。你又算什么东西？”

　　两人的争执，很快就把周围人群给吸引了过来。

　　本来周围的人就多。

　　可大多数都是看热闹的。

　　看石头的热闹，哪有看人的热闹带劲。

　　望着周围的人都围拢了过来，面前的老板急忙说道：“那就让周围的各位父老乡亲评评理，你们不买我的石头，摸了一下，就说我的石头不行。这世界上哪有这样的理，你们说了这句话，我的生意还怎么做？”、

　　马六一想也不想，就反击的说道：“说你的石头不行，有问题吗？你的石头就是不行。”

　　“你凭什么说我的石头不行？”

　　“你又怎么觉得你的石头行，而且说行不行，怎么会影响你的生意，这本来就是我们的主观看法。我们的主观看法又影响不了别人，我们都是这个圈子混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是否买石头，完全看客户的主观意见，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套执行标准，我们说行不行？根本就影响不到任何人，你上来就辱骂我们。到底是谁不讲理？”

　　周围的围观群众们听到这里，也大概明白是什么样的情况了。

　　显然他们更倾向于马六一和赵俊生。

　　马六一有句话说的没错。

　　都是混这个圈子的，每个人买石头都有自己一套挑选标准。

　　别人说行不行，根本影响不到其他人。

　　反而是这个老板有些过于敏感，斤斤计较了。

　　“我赞同那哥们说的，不管别人说行不行，我自己都有挑选的标准。别人说不行，我看了行我也绝对会买，并且吐槽那个哥们根本不会看石头。”

　　“是呀，我们赌石圈的人不都是这样的吗？”

　　“而且客户看一个石头行不行不管怎么说都是他们的自由，只要他们没有主观恶意就没有问题，你这老板是不是有点太敏感了？”

　　老板见周围的人都没有帮他说话，顿时有些生气了。

　　“你们这帮人都不卖石头，在这里瞎凑什么热闹，我就说我的石头行。不信你就把我的石头买下来，切一切。”

　　众人一听这话，顿时不说话了。

　　好家伙，他们以为老板太敏感了，没想到是他们太敏感了。

　　这个老板在用情绪销售法。

　　故意和对方对赌，把对方的情绪激起来之后，再让他们买自己的石头。

　　好手段呀，真没想到居然还有这样的手段。

　　一些不明所以的人仍旧有些生气，觉得老板太敏感，居然还让对方买石头，很过分。他要有钱他绝对会买，买下来狠狠打老板的脸。

　　可是那些深谙此道的老油条们，却默默的退到一边，静观事态发展。

　　对他们来说，这终究是一场热闹，一场并不属于他们的热闹。

　　就在众人好奇，看赵俊生和马六一怎么破局的时候。

　　因为大家都是圈子里的，马六一大家也都认识。

　　这个时候如果认怂走开，那他就丢面子。如果当着所有人的面买了，那他就丢钱。

　　丢钱还是丢面子，对于有钱人来说根本不是一个选择。

　　因为有钱人会直接把钱丢给对方，然后把石头拿走切开再过来质问对方为什么里面什么都没有。

　　这个时候老板就会嬉皮笑脸的跟对方道歉。

　　赚钱的还是这个老板。

　　可没想到马六一却说道：“你去把石头切开，里面如果有料我按成品料买！双倍买！里面如果没有料。你再送我一块石头。”

　　老板听到这个要求，顿时就懵逼了。

　　“你在胡说什么呢？我凭什么这么做？”

　　“不是对赌吗？对赌凭什么只有我付出。”

　　这就是第3种应对方法，对赌。

　　既然你觉得我的石头不好，我又觉得我的石头好，那就把石头切开，谁赢谁掏钱。

　　马六一觉得自己稳赢，因为赵俊生说了这个石头不行。

　　老板顿觉晦气，摆摆手，说道：“走吧走吧，就当我倒霉，遇到你们两个人影响我生意。”

　　显然老板认怂了。

　　周围的其他人见没有热闹可看，他们便也散开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男人走了过来。

　　“这块石头可以呀，你们为什么说这块石头不行？”

　　男人的头发高高的竖着，很明显头油用过量了。

　　他带着桀骜不驯的表情，望着面前的老板，还有周围的所有人。

　　此话一出，顿时把周围所有人的注意力再次吸引了过去。

　　这事儿不是都过去了吗？怎么又来一个人？

　　可是老板却带着欣喜。

　　你说我石头不行，现在又来了一个客户，他说我的石头行。

　　而且就是当着你们的面，还有所有人的面说的。

　　现在你怎么回？

　　只似乎挑起了马六一的好胜心。

　　他走上前看着面前这个小伙子问道：“你为什么觉得这个石头行？”

　　“你又为什么觉得这个石头不行，我感觉这个石头没有问题。”那个小伙说道。

　　“你是顾伟生吧？头发梳的这么高，还穿着一身成熟的打扮，我差点没有认出来你。”马六一突然恍然大悟。

　　他还以为是谁呢。

　　如果是顾伟生，那就不奇怪了。

　　两人都是皖河市的家族。

　　他们对赌石都有一样的兴趣，虽然家族势力在皖河市并不算特别出色。

　　可是家族也都有钱供他们，玩赌石玩到现在。

　　尤其是顾伟生，还特意用了两年的时间去学习，他确实热爱赌石。

　　这份热爱让他的父亲放弃了，把家族生意给他继承。甚至还特意给他生了一个弟弟。

　　毕竟家族生意还是要继承的，不然这些钱不就打水漂了。

　　在学习和玩赌石的这个过程中，马六一认识了顾伟生。

　　两人从刚认识到现在，每次都能为了一块石头行不行？而互相吵半天。

　　没想到今天在皖中市的赌石大会又相遇了。

　　不过在这遇上也正常，毕竟赌石大会本身就很有名。来的也都是周边城市和皖中市热爱赌石的爱好者。

　　这个圈子本身也不算太大。

　　因为赌石首先，你得有钱。

　　仅仅这一个条件，就已经筛选了无数人。

　　所以这个圈子天生就是小圈子。

　　他们相遇也就不奇怪了。

　　顾伟生拿起石头看了又看。

　　甚至还拿出了一个探照灯，在石头上装模作样的探照了起来。

　　其实他根本什么也不懂。

　　马六一知道这一点，却无法反驳对方。

　　只是因为上一次在另一个赌石大会上，顾伟生的狗屎运爆发，开出了一个种水非常不错的料子。

　　这个料子的价格来到了几十万。

　　做成成品之后更是售卖了几百万，帮助他们家族又增加了一份资产。

　　单单是这个战绩，就让他在这个圈子里拥有了一定的名气。

　　每次马六一说他某些知识点不对的时候，顾伟生都会反问他，你开过什么料子吗？

　　这话一出，两人就没法继续聊天了。

　　因为马六一确实没有什么成绩能够拿得出手。

　　自那以后两人的矛盾也就确定下来了。

　　但凡是马六一觉得不行的石头，只要顾伟生在场，他都会说这个石头行。

　　“别攀关系，首先我们不熟，其次我觉得这个石头可以。”

　　这些年玩赌石的过程中，顾伟生也总结出了属于自己的一份经验。

　　他可不是盲目的觉得这个石头行。

　　而是拿出石头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颜色偏暗，在灯光的照耀下，很明显能够看出石头里面有东西。然后就是出品，他是在哪个坑里出的？”顾伟生看向面前的老板。

　　老板似乎觉得自己的这块石头能出掉了，立刻兴奋的说道：“在挝国的1号坑。”

　　听到自己想要听的结果之后，顾伟生继续说道：“那这个石头我买了，多少钱？”

　　“3000.”老板想也不想就说道。

　　原石的价格要比料子的价格低很多。

　　说到底石头里面有什么，哪怕是x光都拍不出来。

　　不管用任何的辨别手段。

　　这里面都有极大的概率，是掺杂了运气。

　　很明显，顾伟生的运气不错。

　　不仅一次开出过料子。

　　这也是为什么每次马六一和顾伟生说话的时候，顾伟生总能强势的反驳他。

　　就是因为马六一没有开出过料子，仅此而已。

　　“我买了开切，我旁边这个人根本没有眼光，老板您可别因此生他的气，并不是所有的皖河市人都是这样。”顾伟生说道。

　　有意思，越来越有意思了。

　　周围的其他顾客们，感觉这件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

　　一开始马六一觉得石头不行，到现在顾伟生的突然出现又说石头可以。

　　感觉这就像一出反转大剧一样，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勾引了过来。

　　马六一顿时觉得有些离谱，仅仅是因为自己说不行，顾伟生居然就把东西给买下来了。

　　3000块钱对于他们来说虽然是小钱。

　　可是现在这个年代都流行消费降级，大家只会买自己认为性价比高的东西。

　　在马六一的眼里，这个石头没有任何的性价比。

　　不仅他看出这个石头出的可能性不大，最最重要的是赵俊生就在旁边，他也说石头不行。

　　这给了马六一非常大的自信。

　　“顾伟生，我看我们俩认识，所以给你个忠告，别随便浪费钱，这个石头确实不行。”

　　“怎么你又要跟我炫耀你那些专业知识了？老板直接开切，今天我就要用我的专业知识来打一打我身边这个人的脸。让他知道他两年学的东西都是垃圾。”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马六一。

　　“顾伟生，你别以为你的运气好一点就能这么嚣张。”

　　“怎么运气好一点？没资格嚣张吗？你到现在开出过什么料子？”

　　“你！”一句话又把面前的马六一噎得说不出话来。

　　拿不出成绩，再好的理论也是白瞎。

　　拿得出成绩，再差的理论也是真理。

　　在赌石圈这两句话尤为合适。

　　因为有不少理论学者研究了很久很久，可他们仍旧没有任何能开出料子的成绩。

　　这也是为什么，所有人都觉的顾伟生要比马六一厉害的原因。

　　但赵俊生却恰恰相反，他觉的马六一要厉害一点，毕竟理论可以作为基石，但是运气不行。

　　总有运气不好的那天。

　　可是不得不说顾伟生的运气有些逆天。

　　石头不大，只有巴掌大小。

　　切起来也非常简单。

　　没一会儿就把石头一分两半。

　　当石头被切开之后，一抹绿色出现在了大家的面前。

　　“涨了！里面真的有。”老板大声的喊道。

　　听到这句话，周围的围观群众也急忙上前。

　　他们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涨了。

　　这一看，顿时一个个忍不住冲着顾伟生竖起了大拇指。

　　“绿的，我还是第1次见到有人切开原石看到翡翠了。”

　　说这话的明显不是赌石圈子里的人。

　　但凡是这个圈子里的人，或多或少都见过切石。

　　虽然切出来的概率低，但总是有概率的。

　　毕竟他们国家的翡翠保有量也不少，这些翡翠都是从原石里切的。

　　顾伟生看到自己挑选的石头涨了。

　　顿时得意起来看向马六一。

　　“有些人啊，这辈子钻研理论，可是目前为止从未切出过料子。说实话，赌石确实看运气，可是我觉得也有一部分要看天赋。天赋不行就是不行，就不是干这个行当的料。你说对吧，马六一。”

　　马六一握着拳头，似乎还有些不敢相信。

　　“虽然在灯光下有阴影而且厚重，可是那明明就是里面夹杂着杂质。怎么会真的有绿呢？而且赵先生刚刚也说了，这块石头不行，赵先生都说了不行，怎么能够开出东西呢？”

　　马六一一边嘀咕着，一边看向赵俊生。

　　赵俊生的表情仍旧非常淡定。

　　“怎么了？”

　　“您不是说不行吗？”

　　“对啊，你去看看那抹绿。”赵俊生说道。

　　听到这话，马六一顿时也凑上前，为了让马六一看得清楚，顾伟生更是把石头拿到了马六一的面前。

　　这么近的距离，观测之后，马六一终于得出了答案。

　　这是一种非常常见的翡翠，价值不高。

　　即使做成镯子，也跟石料的价格差不多。

　　原来，这就是赵先生认为的不行。

　　他认为的不行，并不是里面没有料子，而是料子的价值不行。

　　叹了口气，马六一带着赵俊生转身离开。

　　虽然这是一件非常丢面子的事情，但是在顾伟生面前马六一已经不是第1次丢面子了。

　　正所谓一回生二回熟。

　　反正不是第1次丢面子。

　　丢着丢着也就习惯了。

　　眼看着马六一要离开，顾伟生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说着风凉话。

　　“两年的学习，也不知道学了个啥。到现在为止，一个料子都没开出来。人家的料子明明还行，非要说人家不行。这要是我，反正我没脸在这个圈子里继续待下去了。”

　　这话讽刺的谁，周围的人都知道，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视在马六一的背后。

　　这让马六一觉得自己如芒在背。

　　他甚至在想自己是不是要离开这个市场。

　　可是又想到赵俊生就在身旁。

　　而且自己家族还陷入了债务危机。

　　如果解决不掉，家族危机就会彻底蔓延，到时候他们家族在皖河市。可能就彻底消失不见了。

　　跟在赵俊生身边，对于马六一来说是唯一的机会。

　　只要买到一块成品非常好的原石。

　　就像上次在皖河市一样，赵俊生开出了帝王绿，瞬间有了几百万入账。

　　同样的，这么大的市场，不可能一个值钱的石头都没有，只要赵俊生好心指点他一次，他们家族的危机就能够从容度过。

　　但是让马六一想不到的是，顾伟生居然得理不让人。

　　他埋好了石头之后，继续对着马六一喊道：“要不你还是退圈吧，别在这个圈子里玩了，每次看到你我都觉得恶心。”

　　这句话已经涉及到尊严。

　　之前不管顾伟生怎么挖苦都没有关系。

　　因为他说的是事实。

　　目前为止，马六一确实还没有开出过像样的料子。

　　但这句话就涉及到了尊严，如果对这句话还置之不理，那么马六一确实没必要在这个圈子里混了。

　　马六一走上前表情严肃的问道：“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