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校长吼了一声:“安静！你们都是读书人，怎么吵吵嚷嚷的，安静一下，注意素质！”

　　喧嚣沸腾的队伍渐渐恢复了平静。

　　陈校长声音洪亮，一锤定音道:“既然你们谁也不服服，公平起见，这次招聘就采取公开考试，分高者胜！今天是第一轮筛选。因人数众多，为了提高效率，现在代课老师的报名门槛调为初中毕业及以上。”

　　“通过的人，留下来登记姓名、年龄、籍贯、毕业院校。后天上午8点到清平小学103号教室准时参加考试。”

　　“严禁替考，代考，作弊！一经发现，一律记入档案！”

　　后天上午正好是周日。现在这个年代，清平村村委采用的是单休制，大家周日都有空，知青们没有异议。

　　陈校长再次提醒道：“后天上午8点后，迟到者禁止入场。我们不需要没有时间观念的教师！”

　　陈校长厌恶没有时间观念的人，她觉得，重要考试都能迟到，就能看出一个人偷懒耍滑、对事情不够上心的品性。

　　队伍里有人举起手，“请问一下考什么内容？”

　　陈校长答， “这次我们缺的是数学兼语文老师，所以考试包括数学和语文......”

　　她话音未落，队伍里又有人跳出来中途打断她，质疑道:“如果你透题给凌同志怎么办？毕竟她可是清平村的，谁知道你们是不是一伙的。”

　　陈校长很不爽说话时被人打断。她冷冷地看向跳出来打断话语的人:“第一，请不要质疑我的为人操守。第二，后天不是由我出题，是镇领导现场出题，具体题型、题目我也不知道。”

　　知青们默不作声了。

　　镇领导现场出题，总比陈校长出题好。陈校长是本村人，对凌静怡很熟悉，他们没有优势。

　　也有一些知青默默撤退了。他们抱着侥幸心理而来，以为小学毕业就够了。谁知道一个村里的代课老师，竞争这么激烈！全部知青都来了！

　　把门槛提高到初中毕业后，淘汰了一半的人。

　　没有报名资格的知青，落寞地离去。

　　有人悔恨没有好好读书，小学毕业后就懒懒散散，以至于报名代课老师的资格都没有。有人气愤门槛太高，觉得一个村里小学的代课老师而已，小学毕业都能教。为什么非要硬性规定初中毕业？

　　处于风暴中心的凌静怡，心里也茫然。镇领导现场出题，她要怎么复习呢？

　　无论如何，先好好备考吧。凌静怡收拾心情，回到家后翻箱倒柜一通，把所有的小学、初中的语、数课本都找出来。保险起见，她都复习小学、初中的内容。

　　确定好复习内容后，凌静怡沉浸式看书、做笔记，两耳不闻窗外事。

　　――――

　　周日上午7点，清平小学的校门还没开，校门外已经挤满前来考试的人。

　　看着黑压压的人头，凌静怡心弦一紧。她在心里数了一下来考试的人数，连她在内，大概有二十个人。

　　大家都捧着书，站着复习。

　　她还没缓和情绪，又新来了一个知青。

　　这个知青有点自来熟。他带着一些小花卷馒头，四处招呼人吃，“来，馒头，吃不吃？来一个吧。”

　　“吃早饭了吗？没有的话吃一下吧。”这位知青穿着朴素，一身灰朴朴的衣服，面带笑容。

　　大家先是迟疑地看着他。在他三下五除二吃下一个花卷后，有些人接过了，有些人没有。

　　凌静怡已经吃过早餐，肚子不饿，还有点撑得慌。但是她嘴馋，犹豫着要不要拿一个。

　　只剩最后一个花卷了。

　　那个男知青提着仅剩最后一个花卷的小篮子，靠近，笑吟吟地:“凌同志，吃一个吗？”

　　旁边一个扎着马尾的女知青嗫嚅着，声音很小声:“不好意思，我肚子饿，凌同志，你能不能让给我？”

　　她很饿。她挣的工分不多，能分到的粮食有限。都是靠喝清汤寡水的小米粥过活。

　　这个香喷喷的花卷，勾引起她的馋意。让她放下脸面，厚着脸皮要一个。

　　凌静怡虽然也想吃，但是她肚子饱了。

　　而且那个女知青面黄肌瘦，看着挺可怜的，她不忍心，索性大方让了，“你吃吧，我不饿。”

　　男知青给了花卷。转过身时，谁也没看到这名男知青晦暗的眼神。

　　――――

　　早上7点30了。

　　突然，陆陆续续有人弯下腰来，捂着肚子:“我肚子好痛，是不是花卷有问题？”

　　大家惊疑不定地看着那个分花卷的男知青:“你的花卷里究竟放了什么？”

　　那个男知青，一脸镇定:“什么也没放。我发给了那么多人，怎么就这几个人肚子痛？其他人没有？我自己也吃了，我也没事啊。”

　　是啊，大家环顾一周。

　　在场一共21个人，只有凌静怡没能吃花卷，其他人都吃了。可是现在，肚子痛的只有五个。没道理这个男知青，只害五个人啊？而且他自己吃怎么没事？可是，这个男知青真的无辜吗？

　　大家半信半疑。

　　凌静怡心里发毛，刚刚她看到，那个拿走最后一个花卷的女生，因为腹痛，已经面色扭曲地离开了。

　　如果不是那个女生拿走花卷......也许肚子痛的人就轮到她了。

　　那名男知青仍中气十足:“我好心分花卷给你们，如果你们不吃早餐，饿晕了也说不定。怎么能怀疑到我头上呢？如果没有证据，那就是在污蔑我！请慎言！”

　　花卷都吃进肚子里了，哪来的证据？

　　哎，防人之心不可无啊！大家嘀嘀咕咕一圈，最终作罢。

　　――

　　早上7点45。

　　镇领导在村委和学校老师的簇拥下出场。他是一名个头稍矮的男性，穿着衬衫，戴着眼镜，一脸书卷气。

　　在103教室的黑板上，他当场用粉笔写下题目。笔锋凌厉。一共两道数学简答题，一道作文题。题目写完，铃声响了，刚好8点。

　　“开始作答！”

　　“迟到者禁止进入考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