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静怡买了最小的一串糖葫芦，却只给崽崽们一人一颗。糯糯崽崽安静地舔糖葫芦，满足地眯起眼睛，“好甜！”

　　年年崽崽几口就吃完，回味一番，“好吃！妈妈还要！”

　　凌静怡没再多给，“年年，不能吃太多糖哦，等下蛀牙了，牙齿坏了就要去医院了。”

　　蛀牙？是牙齿里有虫子吗？年年睁大了黑葡萄般晶莹的眼睛，眨巴眨巴，“那我不吃了。”

　　糕糕崽崽伸手接过卖四合院男子的传单，扬了扬，嘴里的糖葫芦让她有点含糊，“院院！”

　　卖四合院的男子目测年纪约三十岁左右，一席青衫。他反复在十字街上给来往路人递传单，白色的纸张上用黑色的字体写着，“出售十字街四合院一座，欲购从速，价格优惠！有意者可拨打座机电话：xxxxxx ，赵先生。”

　　吃完糖葫芦，糕糕崽崽的小奶音又重复一遍，软软的：“妈妈，买院院！”

　　赵先生笑着低头准备摸糕糕崽崽的头，却被糕糕崽崽撇过头，没摸到。他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嘿，这丫头还挺有眼光，我家这座四合院啊，布局好，朝向好，买我的准没错！”

　　他带着凌静怡一行人参观这座四合院。赵先生的四合院青砖灰瓦，红漆大门，围合成院的四面房屋彼此独立，以游廊相连，空间宽敞。整体古朴清雅。

　　赵先生饶有兴致地跟她介绍：“风水学上有‘坎宅巽门’的说法，意思是，宅子大门朝着东南方向等于开“巽门”，钱财源源不绝。”

　　赵先生先是引他们到正房（北面房屋），接着又是看倒座（南面房屋），顺着看东厢房（东面房屋），最后看西厢房（西面房屋）。

　　凌静怡端详着这座四合院，四面房屋围合，形成正方形，院落宽绰疏朗，氛围心神安宁。

　　当然，这样的四合院得是单门独户居住，体验感才好。如果是多户人家挤在一起，整个院子就一个公厕，也挺难受的。

　　赵先生观察了他们一路，认了出来，这行人的穿衣打扮，这不是外国正时兴的时装吗？看来可能是归国华侨，有钱！

　　他立刻抬价：“一座四合院50万元，大妹子，感兴趣不？我要不是家里急用钱，才不卖这个价！平时我都卖100万的！”

　　透过忠诚眼镜，凌静怡看到赵先生的头顶显示一颗黑色爱心，显然叫价偏高，她被当成大肥羊了。

　　结果，红漆大门没关，赵先生旁边的邻居买菜回来，呸了一口，“大妹子，你可别被他这人给坑了！现在满大街的四合院哪卖得上这么高的价？你再往里头走走，里头有座30万的，那边保存得还更完整。”

　　赵先生急了，连忙哎了几句，“大虎子你别乱拆台啊！你哪边的！大妹子这样吧，看我们有眼缘，给你一口价36万！这不同的四合院，不同价。”

　　他低声道，声音如蚊子般微弱，“偷偷摸摸告诉你一句，咱家的四合院还出过进士，风水好！看你这三个虎头虎脑的小崽们，住进来后啊，被咱家这四合院风水这么一熏，准是高考状元的命！”他没敢大声宣扬，生怕被人说成是封建迷信。

　　凌静怡看到他头顶上的灰色爱心，明白了还有砍价的空间，“这位同志，我也没精力和你砍价，30万行不行？只要你同意，带着我去房管部门过户，我今天就能掏全款。”

　　赵先生被她一口气能掏出30万的豪气震撼到了，他鼻翼微张，大脑门子布满汗水，手里的扇子疯狂扇动，却吹不灭他的心潮澎湃之情。

　　赵先生颤着音：“大妹子，我也不瞒你，这价位真的不贵了！这样吧，咱俩各退一步，35万怎么样？真的不能再少了！”

　　赵先生的头顶爱心已经变成浅粉色了，就这样吧，这个价也行，她同意了。

　　不过她抿了抿唇，说道：“看你家这座四合院，保管得还挺好，舍得卖？”

　　赵先生仰头看了整个院落，这个他从小长大的地方，叹了一口气：“这四合院是我爹遗留给我的。我爹在医院病逝后，我娘待在这儿心思也难受，睹物思人，成天睡不着觉，索性卖了老宅，买个洋房别墅，换个环境算了。”

　　原来还是个孝子。

　　交支票，花了几天过户后，她送了赵先生巴马香猪肉，笑着说，“这肉比较补身体，回家给你娘炖一下吧。”

　　......

　　她和王姨带着三个崽崽们又继续往十里街里面的巷子走，在绿树成荫的地方，发现了那座挂30万价位的四合院。

　　这座四合院面积更为小一些，但总体更为精巧雅致。房主打算卖了四合院后就出国定居，他不看好这里未来的经济发展，觉得还不如趁年轻去国外挣大钱。

　　他还反过来说凌静怡没远见：“凌同志，我在海外新闻版面看过你，你不是在Y国开了家生意兴隆的店，怎么还回来？太没见识了，好男儿志在四方，你们女人啊，就是太恋家，所以事业上走不远！”

　　凌静怡：“......”

　　这名房主把自己所知道的国外好处都讲出来，“我听人说啊，国外的流浪汉都比咱这儿的干部过得好，人家月月都领救济金、救济食物，还有公费医疗，刷盘子都能月入过万，干活轻松，这搁谁能不心动？”

　　凌静怡无奈，“你一个高级干部能受得了天天刷盘？强度并不轻松，餐馆老板往往也是华人，还是多年媳妇熬成婆的华人......”大部分不往死里折磨你都不错。

　　她还没说完，就赫然被房主打断，“反正总比这里好，我算是受够了，对，我是高级干部，但收废品的都比我挣得多！”

　　凌静怡：“......”她还想说，刷盘子取得合法身份不容易，若没有合法身份，这些福利又与你有什么关系呢？即使有合法身份，在歧视严重的区域，亚裔面孔很容易招致火力。

　　然而房主情绪激动，不容反驳。说累了，喝口水，才转入正题，“所以凌同志，你要买我的四合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