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上,严丛笙从三楼健身房回到卧室,洗漱完出来一看,发现球球还在床上呼呼大睡。
而且,它的睡姿非常奇特,就像个人一样,背朝下,肚子朝上,睡得四仰八叉的,两只前爪子还弯曲地耷拉着,狗头歪倒在枕头上,小被子早就被它压在了身下。
"球球!"严丛笙走过去轻唤了一声,想把它叫醒。
"嗷呜?"——干嘛呀?
檀球球迷迷糊糊的翻了个身。
"起来了。"严丛笙说道,然后又伸手推了推球球的背。
"嗷呜!"檀球球连忙把小被子裹好,头还塞进了严丛笙盖的大被子里面。
严丛笙:“……”
叫不醒贪睡的球球,严丛笙也没再坚持,而是下楼去做早餐。
严丛笙自己的早餐很简单——鸡蛋、牛奶、三明治。
狗子的早餐反倒是要复杂一点。
等严丛笙吃完早餐,檀秋月才屁颠屁颠地下楼。
他先是去卫生间上了个厕所,然后才迈着小短腿走到严丛笙身边。
严丛笙抱起球球,从桌上抽了一张湿纸巾,然后给狗子擦了擦眼睛。
“嗷嗷嗷嗷嗷!”
——谢谢你,我亲爱的铲屎官。
冰凉的湿巾一敷上来,檀秋月的睡意就完全消失了。
他很健康,没有泪沟,早上起来也没眼屎,一双黑珍珠般的眼睛亮晶晶的,特有神。
不过,用湿纸巾擦一下,檀秋月觉得自己的眼睛有变得更明亮!
“好了,去吃饭吧!”严丛笙将狗子放下。
檀秋月这才吧嗒吧嗒跑到自己的食盆边干饭。
没想到,严丛笙今天早上还给他加了一颗水煮蛋。
檀秋月瞪着这颗白嫩嫩的蛋看了好一会儿。
他不喜欢吃鸡蛋啊,尤其是蛋黄,噎得死狗。
檀秋月扭头悄悄看了看严丛笙,发现对方在看手机,没看自己,他几口将剩下的饭吃完,然后将粉色狗碗推到桌子底下藏起来。
完事儿之后,檀秋月扬着大大的笑脸去扒拉严丛笙的腿,“嗷呜嗷呜?”
——你今天不去上班吗?要迟到了哟!
严丛笙放下手机,将狗子捞上来放在腿上,“球球,都吃完了吗?”
檀秋月心虚得很,不敢抬头看他,眼珠子转来转去地盯着地板,耳朵不自觉抖了抖,“嗷呜!”
——吃完了……吧?!
严丛笙似笑非笑地看着球球圆润的狗头,“我刚刚蹲下去抱你的时候,好像看到碗里还剩下一颗蛋!”
檀秋月抬起头来用爪子拍了拍饲主的手,“嗷呜嗷呜嗷呜!”
——他很健康的,不用吃鸡蛋补身体。
严丛笙听不懂球球在说什么狗话,他将狗子放到另一张椅子上坐好,然后把碗里的鸡蛋拿起来。
檀秋月一看这架势就知道,这鸡蛋他是非吃不可了。
严丛笙将蛋白掰成小块,然后一块一块地喂给球球。
檀秋月食不知味地嚼着,嗷呜嗷呜嗷呜,他总觉得水煮蛋有一股奇怪的味道……
最后的蛋黄也被严丛笙塞进了狗嘴里。
檀秋月大张着嘴,含着蛋黄一动不动。
严丛笙手动帮助球球合上嘴巴,“嚼碎了吃掉。”
檀秋月一脸苦哈哈地嚼着,然后眼睛一闭心一横,终于还是吃下去了。
严丛笙摸了摸狗头,“一个星期三个蛋,每次都是像吃药一样。”
檀秋月:“汪汪!”
他吃肉就够了,已经充分补充蛋白质了,不用再吃鸡蛋的。
严丛笙伸出手指戳了戳球球的脑门,“挑食的狗狗一点都不可爱。”
檀秋月闻言赶紧蹭了蹭对方的胸膛,试图让严丛笙明白,自己明明是这个世界上最最可爱的狗子。
吃过饭,严丛笙并没有去上班,而是带着球球去了三楼的影音室。
檀秋月疑惑不已。
饲主今天不用去上班吗?
严氏破产了?
应该不可能吧!
严丛笙有工作的时候还是很认真的,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看得出来有能力有手腕。
今天……应该是公司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吧!
以前,檀秋月跟着严丛笙一起去公司的时候也悄悄观察过,事情处理完了,严丛笙就会提前溜,看得檀秋月羡慕极了。
……
公司今天确实没有什么重大的事情需要严丛笙处理,再加上他不放心球球一只狗在家,所以干脆就留在家里照看它。
严丛笙把球球放在沙发椅上,而后打开了投影仪和音响设备……
等一切准备就绪,严丛笙关掉灯,坐回了沙发椅。
球球正蹲坐在他旁边的沙发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大大的屏幕。
严丛笙心里闪过一个念头,要是球球会说话就好了。
严丛笙放的电影是美版的忠犬八公。
檀秋月上辈子只听说过这部电影很好哭,却从来没去看过。
电影的开头,在一方明亮的教室里,孩子们在讲述着自己敬仰的英雄偶像,一个漂亮的小女孩绘声绘色地讲述着自己的偶像航海家哥伦布的故事。
然后很快就轮到了一个小男孩,他说自己的英雄是一只狗。这话一出口,便引得众人议论纷纷。
然而,小男孩却浑不在意,他自顾自地讲述着自己的英雄故事……
于是,一条狗的故事便由此拉开了序幕。
镜头一转,某年某月某日的霓虹国,一只关在笼子里的狗子被送上了公共交通,乘坐着飞机被送往了大洋彼岸的美国。
然而,因为运输员不小心弄丢了狗狗的运单号,导致狗子无家可归,所以它只得可怜兮兮地开始流浪的日子。
后来,在机缘巧合之下,它遇到了一个男人,那个男人是一名教授。
教授见狗子可怜巴巴,起了恻隐之心,把狗狗带回了家……
再后来,经历了一系列鸡飞狗跳的事情,狗子终于被教授的家人接受了。
狗狗性子活泼,每次教授去上班,它都要跟着一起去火车站,然后一整天都坐在火车站外面的花坛边,等着教授下班,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一切都显得那么和谐、平静、美好。
然而,平静美好的日子终有破碎的一天。
那天,和往常一样,教授正准备带着狗狗一起去火车站,然而狗狗却死活不愿意出门。无奈之下,教授只好独自离开。
目送教授出门之后,狗子扭头去叼上了那颗它从来都不用正眼去看的玩具球,飞奔出去到了教授的面前, 企图用陪玩来留住教授离开的脚步。
虽然不知道狗狗为什么会忽然转变态度,拿来了这个玩具球,但是教授还是很高兴地和它玩了一会儿。
狗狗做了它能做的一切,但是依旧没有留住教授,最后,教授还是坐着车去上班了。
或许,它隐隐察觉到了什么,知道教授这一去,自己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事实也确实如此。一向身体健康的教授忽然在讲课的途中昏了过去,之后便离开了这个世界。
后来的日子,狗狗依旧每天都去车站旁边的花坛那里等着,看着人来人往的车站,它一遍又一遍地满怀期待,仿佛那人下一秒就会推开门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叫着自己的名字,可是那人再也没有出现过……
一年之后,教授的家人决定搬迁新家。狗子也被带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
然而,新家留不住它。一次,它听到外面熟悉的火车声,狗子跑了出来,顺着铁轨一路找回了原来的家。
但是,旧屋已经换了新主,它只好又回到了那个熟悉的火车站外面,一如既往地待在那个花坛边上,日复一日地等着那个再也不会出现的人。
春去秋来,时光飞逝。年轻活泼的狗狗也逐渐老去。
再后来,在一个寒冷的雪夜里,狗狗缓缓闭上了眼睛——
它的眼前闪过一道光芒,仿佛看到了自己以前和教授在一起玩闹的时光,那是它幸福的前半生。
最后的最后,老得动不了的狗狗看到男人站在昏黄的路灯下对着它笑,于是,它朝他飞奔而去,而他说,嘿,hachi。
——我等了好久,但是没关系,你回来就好。
——————
看完电影,檀秋月蹲坐在沙发椅上默默掉眼泪。
严丛笙刚开始还没发现,等听到球球的抽泣声他才打开了灯,然后就看到哭成了狗的球球。
它不停地用爪子抹眼泪,脸上的毛毛都打湿了一大片。
严丛笙本来心里也不好受,只是看到自家狗子这幅样子,他现在也没心情去想别的。
严丛笙一把将球球抱过来,双手夹着咯吱窝,“球球,不哭。”
檀秋月:“嗷呜!”——他管不住他的眼泪呀!
都怪严丛笙,看什么催泪瓦斯电影,呜呜呜。
“呜呜呜呜——”
严丛笙叹了口气,将球球抱进怀里,“球球乖,不哭了。”
严丛笙不停地哄着嚎啕大哭的狗子,一边却在心里思索,球球它真的太聪明了,大家都说狗狗很聪明,可是,再聪明的狗狗也不该看得懂这样一部电影。
想到这里,严丛笙摸着狗头的手一顿,而后又若无其事地继续挼球球的狗头。
不管球球是聪明也好,是傻狗也罢,他养了,就会对它负责,就算球球是个什么别的,他也认了。
檀秋月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严丛笙怀疑了。
他现在正伤心着了。
“嗷呜嗷呜嗷呜!”
“球球,球球,不伤心了好不好? 中午给你做好吃的。”
“嗷呜?”——好吃的,吃什么嘛?
严丛笙看到狗子的哭声减小,连忙接着道:“胡萝卜丝黄瓜丝西红柿鸡蛋拌面,好不好?我看你上次还挺喜欢吃的。”
“嗷呜?”——就这呀?都没有肉!
“再加一个大鸡腿,好不好?”
“嗷呜嗷呜!”——那还差不多。
……
哄好狗子,严丛笙赶紧抱着球球下了楼,这影音室他一时半会儿是不想来了。
一楼大厅沙发上。
严丛笙将球球放在他身边,然后从茶几上拿了一根香蕉,剥完皮之后递到狗子的嘴边。
檀秋月嗷呜一口咬掉了一大半。
“好吃吗?”
“嗷呜!”——好吃。
给狗狗喂完香蕉,严丛笙用湿巾擦了擦手,然后又给球球擦了擦眼睛和嘴巴。
“球球,你放心,我不会离开你的。”
“嗷呜?”——你说这个干嘛呀?
严丛笙却没有再多言,他摸了摸球球的狗头,“没什么,去玩吧!我看会儿新闻。”
“嗷呜嗷呜!”——你好烦,说话说一半。
……
等檀秋月的疫苗七天禁忌期一过,严丛笙就赶紧将狗子带到浴室,准备给它来个彻彻底底的大扫除。
檀球球坐在浴盆里,严丛笙用新买的搓澡手套不停地在狗子身上刷刷刷,别说,还挺舒服。
檀秋月享受地闭上狗眼,任由饲主给自己洗洗刷刷。
洗完澡,刷完牙,剪完指甲,清洁完耳朵,严丛笙将狗子放进了烘干箱。
以前天气比较热,严丛笙可以慢慢地给狗狗吹毛。
现在不一样了,十一月的气温已经比较低了,要是再慢吞吞地用吹风机给狗子吹毛的话,很有可能会让它冻感冒。
好在前段时间严丛笙就给檀球球买了一个烘干箱,现在正好用上。
严丛笙将球球放进大大的烘干箱里,门都还没关上,狗子就在可怜巴巴地“嘤嘤嘤”。
说实话,檀秋月很害怕。普通的狗子怕不怕他不知道,可是他心里害怕得很。
一想到要被严严实实地关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里,还要插上电,有热风不停地呼呼呼……
他被害妄想症发作了。
檀秋月总觉得这个东西不太安全,箱子随时都有可能会烧起来。
又或者,严丛笙可能会忘记来开门,然后他就被闷死在里面了!!?
“嗷呜嗷呜!”——不行啊,他怕死!
严丛笙哭笑不得地看着使劲往外面拱的狗子,身上的衣服都被它弄湿了大半。
“球球,不怕,我就在这里看着,不会有事的。”
“嗷呜嗷呜!”——害怕!不要烘干箱!
“球球,别怕,里面风都是恒温的,而且,你要是感觉有一点不舒服,你可以从里面推开门,一下子就出来了。”
“嗷呜?”——真的吗?
要是出了什么事,他做鬼也不会放过严丛笙的,到时候,他就趴在严丛笙的背上,做一个背后灵!!勒死姓严的!
“真的,球球最棒了。”
严丛笙好言劝说大半天,檀秋月才犹犹豫豫地同意把门关上。
他在里面隔着玻璃瞪着一双圆溜的狗狗眼看着严丛笙,一副你敢走我就马上开门出来的架势。
严丛笙只好拿来一个小板凳,坐着等狗子。
檀狗子这才没那么紧张兮兮。
大概二十分钟不到,严丛笙就把门打开了。
一只崭新的毛茸茸的狗子出炉了。
檀秋月出来之后用后脚踢了烘干箱一下。
严丛笙见了,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抱起球球上了楼。
“球球,你要实在不喜欢,我们以后就不用烘干箱了,我还是给你手动吹吧,好吗?”
把室内温度调高点,再加上球球又是雪橇犬,应该不会冻感冒的。
檀球球顿时扬起一张笑脸,“嗷呜?”——你说的哦,骗人是小狗!
“好了,不早了,赶紧睡觉。”严丛笙拍了拍球球毛绒绒的狗背。
檀秋月“嗷呜”一声,挪到严丛笙的枕头边上,将狗头放了上去。
严丛笙见了,并未说什么。
球球现在已经霸占了他一半的床,早就赶不下去了。
“晚安,球球。”
“嗷呜!”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