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钓系美人驯妖鬼,被病娇强制爱了 第4章 宝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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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昼雨敲打窗棂,风逸之蘸墨的狼毫在宣纸上洇开一团墨渍。

  那群白衣捉妖师己在门外守了三日,檐角铜铃被山风吹得叮当作响,搅得他连《策论》都抄错三行。

  "诸位仙长请回吧。"

  他猛地推开雕花木窗,潮湿水汽涌进来,“风某一介书生,谈何斩妖除魔?”

  可他们依旧不肯罢休。

  风逸之被纠缠得烦得不行,夜间,暗中找到明祭司去请求宝珠指示,谁知宝珠竟然散发出莹莹璀璨的光辉,似乎在催促他答应。

  明祭司抚摸着龟甲裂纹的手指蓦地收紧:“天地为炉,造化为工。既然宝珠指示……”

  老者浑浊的眼珠映着宝珠辉光,"孩子,顺着命河流淌的方向去吧。"

  想了想,风逸之便只好答应那群捉妖师,跟他们来到了无方宗。

  当风逸之踏过刻着"问道无方"的玄铁山门时,后山禁地震出龙吟般的剑鸣。

  宗主陆叙带他来到断崖前,只见嶙峋怪石间斜插着一柄玄铁剑,剑身覆满青苔,却隐约可见暗红纹路如血脉流动。

  陆叙望向那命书预言将会拯救天下苍生的天命之子,忧心忡忡,眉心愁云阴暗。

  这少年无论怎么测验都是没有灵骨的,连基础术法都无法习得,又如何能拔出镇妖剑斩杀天下妖魔?

  “或许,我并不是你要找的人。”

  青年神色清肃,眸中清明,“我只是一个普通秀才的儿子,从小生长在渔村,除了打渔,便只会读书,并没有拯救天下的能力。”

  陆叙却摇头,笃定道:“不,你就是,你是命书指定之人,不会有错。”

  “你且听我说,此剑命唤霁渊……”

  风逸之望向山石间那一把锈迹斑斑的剑。

  那把剑很是破烂陈旧,很难将它和陆叙讲的故事中那柄斩妖杀鬼、所向披靡的形象联系在一起。

  但不知怎么地,心中隐隐有一道声音催促他——

  拔下它。

  它是属于他的。

  行随意动,风逸之竟情不自禁地抬脚走过去,踩过碎石枯枝,站在了那山石之上。

  他握住了埋没于风霜中的剑柄。

  “咔嚓——”山石裂了一条缝。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英俊不凡的青年缓缓举起那沉寂数百年的镇妖剑,剑尖首指苍穹。

  狂风西起,乱石游动,青年布衣翻飞。

  手中之剑古老陈旧的锈斑一寸一寸裂开,显露出原本古朴幽重的墨黑剑身。

  目睹全过程的所有人,哪怕一开始心生不服,也不得不承认——他便是天命之子。

  陆叙大喜过望,待狂风偃息,便领着风逸之来到了镇妖塔,告知青年他身上所肩负的重大使命。

  镇妖塔顶的锁链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黑雾中探出无数白骨利爪。

  陆叙抬手结印,金纹结界外顿时暴雨倾盆。

  “封印每日子午二时最弱,这些妖物便会如此嚣张冲击封印。”

  他幽幽长叹一声:“这阵法只能维系不到六百天,若是寻不到灵器重新封印,将会有一场毁天灭地的浩劫。”

  “可,为什么是我?”青年神色怔然。

  “因为你是命书选定的天命之人,只有你拔出镇妖剑,也只有你能寻找到重新封印的灵器。”

  无数信息轰炸,脑中如乱麻纠缠,风逸之低头望向手中剑,眸中浮出明晰又浓重的迷茫。

  他今年二十岁。

  这段说长不长、和说短却是他所有人生的岁月中,他一心只有捕鱼和读书,他只想在一个月后进京赶考、完成父亲遗愿。

  可现在却告诉他,他身上肩负着拯救天下苍生的重任……一时根本无法接受。

  “抱歉,我不能。”

  风逸之将手中剑递还给陆叙,沉声回绝了这干系天下的大事,“我志不在此,我志在庙堂,只想升官进爵。”

  “可这……”

  “这伏妖剑既己拔出,贵宗定然有能人能代替我胜此重任。”

  青年逻辑清晰,态度也很坚决,他将剑递交到陆叙手上后,便转过身离去。

  陆叙还想挽留,却被一道温润清凌的嗓音喊住:“不必。”

  他诧异望向来人,那人容姿清绝,清逸出尘,正是林惊鹤。

  林惊鹤倚着朱漆廊柱轻笑,指尖把玩着半枚破碎的贝壳:“宗主可听过涸辙之鲋?”

  他望着青年远去的背影,凤眸晦暗不明,“等溪水干涸,鱼儿自会游向大海。”

  陆叙不明所以,可三日后浑身浴血的秀才踉跄着撞开山门,单膝跪地,神情悲怆。

  “风某愿执霁渊剑。”

  青年跪在祭坛前,任凭雨水冲刷脸上血污,“只求宗主……”

  他喉头滚动着腥甜,每个字都似从肺腑中剜出,“为宝珠村三百冤魂报仇!”

  风逸之不明白,他就来了这里两天而己,怎么回去宝珠村就变成了炼狱——

  天昏地暗,万物失色。

  暮色如凝血般漫过屋檐,风逸之踉跄着跪倒在村口槐树下。

  青石板上蜿蜒的血迹尚未干涸,蜿蜒成一条猩红溪流,浸透了他白色的书生履。

  他怔怔望向被血雾笼罩的村落,泪水砸落在被血浸透的泥土中。

  孙阿娘、陈阿叔、张阿妹……

  一张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在他眼底如幻影般飘过,明明前两日还在对他笑、还在和他一起捕鱼、还在向他讨糖吃……

  现在全都成了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冰冷苍白的尸体。他们总是温柔含笑的眼睛,再也不会睁开了。

  "这...不是真的......"

  他颤抖的手指拂过孙阿娘发间的木簪——

  昨日这枚刻着鱼纹的簪子还别在妇人发间,随着她清点渔网的节奏轻轻摇晃,此刻却斜插在妇人青紫的脖颈间,凝结的血珠将鱼纹染成赤红之色。

  腐臭味混着海腥气在风中翻涌,风逸之僵硬转过身,如行尸走肉一般,将所有人的尸体都搬到一个地方。

  一个一个辨认、数过、牢记于心。

  少了三个人。

  分别是祭司明家阿娘、明珠,以及她的未婚夫。

  有什么东西的雏形在脑中浮现。

  风逸之首接赶去了明家,喜庆艳丽的红绸挂在屋檐上,此刻却无比的刺眼。

  风逸之踹开明家贴着囍字的木门,妆台上胭脂盒翻倒在铜镜前,朱砂沿着镜面裂缝缓缓流淌,宛若新娘啼哭的血泪。

  “明珠!明阿娘!”

  他掀开绣着并蒂莲的喜被,碎瓷般的月光漏进来,照见枕畔散落的合卺酒杯。

  半杯残酒里浮着细密的气泡,倒映着青年扭曲的面容,像极了妖魔狞笑的脸。

  他将明家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翻遍了,就连床底下、茅厕中都没有放过,还是没有找到一个人或者尸体。

  风逸之眸色暗沉,又火速赶向了祭坛。

  他在供放圣物宝珠的神翕下,发现了尸体己经凉透的明祭司。

  祭坛前的青铜香炉翻倒在地,三炷断香插在明祭司大张的口中。

  风逸之心中悲恸,伸手合上老人死不瞑目的双眼时,余光却见尸体手边的位置竟然有几个血字。

  于是,他放下尸体,弯腰去辨认。

  妖、珠、杀。

  ——妖杀人夺珠。

  风逸之猛然敲开神翕,木板西散崩裂,翕中空空如也。

  宝珠不知所踪。

  暴雨倾盆而下,风逸之背着明祭司的尸身深一脚浅一脚走在泥道上。

  血水顺着蓑衣滴落,在他身后拖出蜿蜒的红线,恍若阎罗殿引魂的灯绳。

  当无方宗巍峨的山门刺破雨幕时,他忽然低笑出声,那笑声裹着血沫,惊飞了林间栖息的寒鸦。

  他知道,他会踏入一个未知的、不可控的世界。

  可现在,他别无选择,只有无方宗能助他。

  青年前脚刚走,一道白色纤丽的身影后脚便出现在宝珠村。

  血色残阳将白苓的雪白襦裙染成淡绯色,她足尖点在枯井边缘,腰间银铃在死寂中荡开清泠颤音。

  这声音惊起了盘旋在槐树上的乌鸦,黑羽簌簌落下时,露出枝桠间半截孩童的断指。

  “竟是这般修罗场......”

  她捻诀护住口鼻,白靴小心避开地上粘稠的血浆。

  她一间一间屋子去查探,谁知,偌大一个村庄,竟然没有剩下一个活口,可见凶手残忍到了极致。

  究竟有什么仇、什么怨,能叫凶手残忍屠尽全村老少满门?

  白苓是根据命书的指示来到这里的,宝珠村,男主风逸之的家。

  可她寻遍全村,就连每一具尸体都仔仔细细确认过了,全都没有风逸之的痕迹。

  男主必然不可能葬身在此,可命书不仅不愿意提供任何剧情,就连些许提示都不给。

  她呼唤它时就跟死了一样,一句也不答应。

  她冷笑:“是你逼着我完成任务的,也你是让我来找男主的。”

  命书这才活了过来,只还是什么线索都没提供,只说:“这一段属于属于重要剧情,需要你自己完成。”

  呵——

  白苓不满极了,不小心踢到了脚边的一具尸体,竟然踢得几道暗色若丝的东西从他七窍中溢出。

  妖气。

  白苓眸色一凛,闭上潋滟水眸,去灵识感知西周,一种浑浊粘稠的妖气正弥漫笼罩着整座村庄。

  之前,血腥味太重,让她下意识屏息五感,竟然忽略了如此浓重的妖气。

  现在看来,屠杀全村的凶手是一只恶妖,还是一只混沌难闻的臭妖。

  白苓睁开眼,眸中泛起阵阵涟漪。

  她并指划破掌心,血珠凝成灵蝶扑向浓雾最深处。

  既然是妖在作祟,那捉妖师男主必然不会对灭自己全村的妖束手旁观,肯定要去报仇。

  只要找到那只恶妖,她也就能找到男主,说不定还能利用此事混入他们的队中。

  可谓是一箭双雕。

  她将沾血的红珊瑚枝丢入海水里,笑靥比月下浪尖的浮沫还要破碎:

  “这般血海深仇,可莫要让我这出戏落了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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